每天在同一时间、晨读成地点的阳接仪式等待与守望,可能会在孩子内心深处种下一颗爱与亲情的孩放种子。
孩子渐渐大了,学也三年级、晨读成四年级、阳接仪式五年级,孩放一年一年,学也都长得快和我一般高了。晨读成这孩子放学,阳接仪式还要不要去接?和朋友、孩放同事讨论这个问题,学也有的晨读成说要,有的阳接仪式说不要。回家问老婆,孩放老婆竟也觉得不需要去接。我不同意。我的想法是,要接,当然要接!因为在我心里,接孩子放学是一种仪式。
我们这代人小的时候,可能都有过跟着父亲母亲去田野里劳作的经历,锄草间苗、收割打场、拉耧播种,为此从父母身上学到很多劳作技能;或者有坐在父亲自行车后座或前大梁上疾行过乡野、街道的经历。很多年后,我总会忽然想起这些场景中的父亲母亲,他们的动作、语言、神态,甚至当时穿的衣服、手里的农具,或由自行车底部卷起的风尘,路两侧的积雪或郁郁葱葱的麦苗与树木……总之,记忆中父亲与母亲的瞬时形象会因此特别具体。我想,那些特殊时刻,孩子眼中父亲母亲闪闪发光的时刻,事实上更接近于一种仪式,可以传递力量、培育亲情、涵养记忆、以资永远。
在朱文的那首《1970年的一家》中:“父亲是多么有力。肩上驮着弟弟/背上背着我,双手抱着生病的姐姐/十里长的灌溉河堤,只有父亲/在走。灰色的天空被撕开一条口子/远在闽南的母亲,像光线落下/照在父亲的前额。”这同样是一个仪式,孩子看到了父亲的力量,也隐隐感到了家族在时代中的受难,以及逆着河流的方向继续前行的希望。这仪式之中坚忍的力量,令我每次阅读总忍不住潸然。
如今,我作为一个父亲,让孩子切实体验来自我生命力量的机会太少了。我无法将他带入我的具体工作情境,就像父母在某一天早晨,把我带进一片麦地,把一把镰刀塞进我手里。即使坐在我身边,他也无法分享我的劳作,我也无法教他任何劳动技能。父子之间,很难通过劳动来传递生命能量。同样,我也很少有精力带他玩任何一种他喜欢的游戏。比如一起拼装机甲,我对此非但不在行,而且随时可能抓狂。那盒子实在太大,零件太多了,似乎可以吞噬无数时间。而我和奔跑中的夸父一样,时间,是最令我感到恐惧的东西了。但孩子喜欢的游戏,偏偏都是特别能吞噬时间的那种……
我的陪伴,估计和现在大多数家长差不多,除了学习,还是学习,以及为了激励进一步学习而进行的少数娱乐活动。这种陪伴虽然也貌似一种父子交流,但其实都无法在孩子心中留下任何有效的亲情记忆,更难以实现生命力量的传递。
而接孩子放学,每天在同一时间、地点的等待与守望,可能会让孩子在内心深处种下一颗爱与亲情的种子——无论如何,父亲母亲都正在那里,等着我放学。之于我,虽然父子两个在黑魆魆的傍晚,在熙熙攘攘羊群一般的人流中,同行的距离不足五百米,但那几分钟里,一定有什么东西在暗暗流淌,传递,生成,并慢慢凝聚着。
我相信这一切都正在发生。(成向阳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