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正到来的新民行前几天,我收到“老上海茶馆”当家人张荐茗兄快递来的艺评元宝一盒年礼。打开一看,丨喝过年里面共有3件物品:一只上上下下、茶老角角落落滚满琪草瑶花的上海“元宝茶专用盖碗”.一条五小盒装的“元宝茶”,每盒“列装”十几片新鲜绿茶和两枚鲜橄榄;一袋“元宝茶指定糕点”(蝴蝶酥)。必需
三样东西都与元宝茶有关,新民行且均被冠以“非物质文化遗产”的艺评元宝名头,一下子把我给镇住了,丨喝过年心想:胡汉三又回来啦!茶老
“胡汉三”,上海是必需一部约五十年前公映电影里的角色,属于欺压乡邻的新民行地头蛇之类,他一出场就气势汹汹:“我胡汉三又回来啦!艺评元宝”给观众留下极其深刻的丨喝过年印象。后来,那句话被借指“强势回归”的意思,与艺术人物形象本身已经基本不搭界,逐渐变成一种社会语言现象。
作为“非物质文化遗产元宝茶代表性传承人”, 荐茗兄力推元宝茶“三件套”, 巧合了“胡汉三”中的“三”字,可真是有点不凡的气势咧。
这样的年礼是别致的,令人耳目一新,很有意思。
为什么说元宝茶是回归而不是创新?道理就在它原本就有,只是沉淀久远而已。
确实,在过去的半个多世纪时间里,元宝茶一直被提起却一直被雪藏,相信绝大多数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压根儿不清楚元宝茶长什么样儿,更不清楚新春喝元宝茶乃是本地一种传统年俗,至今少说也有两百年以上的历史。
元宝是中国古代一种鞋状的货币,一般由贵重的黄金或白银铸成。中国货币史上,正式把金银钱称作“元宝”,是从元代开始的,金锭被叫作金元宝,银锭被叫作银元宝。
那么,元宝茶难不成由金元宝或银元宝浸泡而成?当然不是。茶中元宝,乃由青橄榄假托,盖因这种橄榄两头尖中间宽,外形类似古时元宝罢了。
喝元宝茶,暗含“恭喜发财”之意,自然令主人乐意操作、客人开心接受,一拍两响,遂成规矩。
另有一说——青橄榄又名 “大福(腹)果”。既然被福星高照了,笑纳都来不及,谁还会敬谢不敏?
聊备一格的是,“青橄榄”三字用上海方言念出,音近“请过来”, 其意尽在不言中了。
多种诠释叠加,把“元宝茶”中蕴含的美好意象放大到极致,它与“新春纳福”作有机捆绑,从而积淀为一种“有意味的形式”,老上海视其为赏心乐事,那是再正当不过了。
按旧时规矩,大年初一,老上海人一般不外出访客;初二到初四,是亲戚朋友相互走访拜年之期。
新春,上门拜客的一方不能空手,一定要携带一些礼品;而接待的一方则必须请客人喝元宝茶——上品的茶里(通常选用绿茶作为茶叶基础,有时还会加入金桔、杭白菊等其他配料,用以增加茶的风味和寓意)放一枚青果(檀香橄榄)或茶盖顶上置一枚青果。
怎样献元宝茶,那可有点儿讲究:只能冲一次沸水热茶——如果再冲第二次,意味着送客,大不敬了。
据老辈人称,从前主人向前来拜年的客人表示欢迎之至,故意叫自家小孩子出面向客人敬奉元宝茶,这样的话,客人便没有理由不给小辈发红包了,虽然此种“互动”在客人进门前恐怕早就预设好的。一来一去,尊老爱幼的优良传统便得到了非常可感的言传身教。
一个有趣的现象曾在旧上海流行过:春节期间,茶馆里的伙计即便缠绵病榻也要硬撑着上班——因为只有那几天他可以趁机向茶客敬献一道元宝茶,他吃准了懂经的茶客一定会大方地给予大超过平时的小费。“投我以木桃,报之以琼瑶。匪报也,永以为好也。”(《诗经·卫风·木瓜》)是所有读过点书的文化人不敢轻易违逆的伦常。
我们暂且不说“过年”的原始含义(避邪),至少千百年来它立下了不少规矩,比如春节喝元宝茶,是一种仪式感很强的家族和友朋间的社交礼仪活动。不遵循那么一套固定模式,事实上很难让我们感觉到与过年相配的特殊气氛和心理获得感。
如今,阔别上海人多年的元宝茶正有条不紊地回归,此举彰显出人们对一直被抱怨寡淡的年味进行重塑的信心。(剑箫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