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刚过去的人民日报这个周末,或许有不少人因为一个“跪求”走进了影院。评百片让几天前,鸟朝国产电影《百鸟朝凤》的凤跪制片人“下跪磕头求排片”的消息在网上风传,当事人称“希望能有更多观众看到吴天明导演最后这部杰作”。求排情怀其情恳切,每份令人动容,都能抵达似乎又是观众一个“叫好不叫座”的老问题。于是人民日报,商业与情怀如何兼得的评百片让讨论再次浮现。
和很多热闹的鸟朝商业电影不同,《百鸟朝凤》以充满感伤的凤跪语调,讲述了一段逝去的求排情怀时光和一群远去的唢呐匠人。某种意义上,每份这部电影称得上一部双重绝唱。都能抵达首先,它是“第四代导演”吴天明的谢幕之作,在完成电影剪辑仅一个月后,导演便遽然辞世。其次,作为传统手艺人群体的缩影,它又是唢呐匠人在现代社会中的一曲挽歌。正因如此,当这样一部用心之作、情怀之作呈现在大银幕上,制片人自然希望能被更多人看到。而这部电影的遭遇,正如片中唢呐匠人的命运一样,提出了共同的问题:电影市场有没有可能既讲商业,又有情怀?在讲究商业运作的现代社会,如何安放影人的文化坚守?
就事件本身而言,与其说制片人在“求排片”,不如说是在“求市场”。因为通常来说,排片多少并非影院主观决定,更多是由市场决定的。用一位观众的话说,有多少人愿意在周末花钱买票,去看“一个农村老头教农村小孩吹唢呐”呢?这听上去令人尴尬,却也是现实。尽管在“跪求排片”之后,《百鸟朝凤》的票房立竿见影地突破1千万,但相比商业大片还是太少。换言之,电影作为一门大众艺术,始终是和市场无法分开的,观众有欣赏某种情怀的自由,也有不欣赏的自由。在周末的电影院里,人们既能看《百鸟朝凤》,也能看《美国队长3》或者《不二情书》。今天的电影市场和文化市场如此繁荣,不正是让消费者拥有更多选择吗?
事实上,情怀和市场从来都不是对立的。近年来,在电影市场上获得成功的情怀之作并不少见,从《钢的琴》到《白日焰火》,从《烈日灼心》到《师父》,观众从来都不吝啬自己的赞美。问题在于,在“叫好”和“叫座”之间,还隔着一道商业运作的河,很多优秀作品没能从容跨过。打通二者,有情怀的电影从业者不妨多做些功课。不久前《大圣归来》的排片,就极好诠释了从份额极低到最终翻盘的“逆袭”。另一方面,观众也有义务为优秀作品起立鼓掌。今天的观众早已不再是单纯的消费者,也是评价者,以自己的反馈决定了电影的生产,因此构成了文化生态的一部分,欣赏水平需要提高也要引导。
文化市场的特殊性在于,它既是一个讲究市场规则的领域,也有着鲜明的文化属性,需要为情怀留下空间,用文化底蕴培厚市场土层。可以说,文化属性才是使电影等文艺产品有别于一般商品的标识。正是在这一意义上,唢呐匠人所代表的手艺人精神,那种对手艺的传承、对理想的执着、对誓言的忠诚从未过时,相反正是这个社会特别稀缺的,也是文化产业长远发展的根本。在充满商业气息的时代维护这一坚守,既需要影人的坚持,更需要各方共同努力。比如,文化企业要有更加充分的文化自觉,相关部门进行更多的投入和扶持,而院线也有必要克制“票房至上”的倾向,给“叫好不叫座”的作品多一点机会,为观众提供更多选择。
大众文化的缤纷舞台上,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。《百鸟朝凤》中,唢呐匠人栖身其间的乡村礼俗秩序已经远去,把唢呐作为唯一精神娱乐的时代也已一去不返。现代社会中文化市场成熟的标志之一,就是不同定位的作品都有自己的存在空间,并能找到各自的欣赏人群。今天,我们的文化景观已经大为丰富,在一个既传统又现代、既中国又世界的当代社会,让不同消费主体找到各自喜爱的作品,让每一份情怀都妥帖安放,正彰显着时代的文化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