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说的郁钧这三种年货,实际上是剑旧三种吃食,即糍粑、时桂年糕和粉利。林过
这三种吃食拿到今天来讲,种年都已经不算什么稀罕了,郁钧但在五六十年前,剑旧却真的时桂只有过年时才能见到吃到。那时候的林过年味为什么要比现在的浓?就是因为每到年关了,光拿桂林来讲,种年那就是郁钧大多数人家无论富贵贫穷,有钱没钱,剑旧有势没势的时桂,都尽可能地要做这三种吃食,林过或自吃,种年或送人。礼尚往来也是千百年来咱过年的一种习俗,浸润着浓浓的一个个人间滋味的故事。
糍粑、年糕和粉利相互交叉着,和而不同。相同的是原料,都是大米,但糍粑和年糕用的是糯米,粉利用的是粳米。还有的不同是做法,年糕和粉利是用石磨将浸泡过的糯米和粳米磨成米浆,用大火蒸出来的;糍粑是把糯米煮成米饭,用石臼捣出来的。
旧时在桂林我有见过捣糍粑的场景,不仅见过,还亲自捣过呢。那是我十六七岁时的有一年过年,我家已从东镇路的深宅大院里“被”搬到了有四邻八舍的八角塘巷子,街坊邓家借来了一个石臼,说要捣糍粑,结果隔壁邻居的“张家李家王二麻子家”都凑热闹,跟着也要捣起来。母亲受其影响,心血来潮了,说我们家也捣吧,于是我便把学艺时的好友杨俊新、史克林、武桂元、金华邀到了我家,母亲先把糯米蒸熟了,我们几个年轻力壮,三下五除二很快就捣成了糯团。嫂子把这糯团放在一个碗大的圆形模具里一个个地压,母亲嫌慢,直接上手就捏出了糍粑。小侄女梅梅、萍萍再用高粱秆子蘸上红颜料在做好的糍粑中间点出朵朵的梅花,喜兴得不得了。
糍粑做好了,要放在竹篾子上拿到太阳底下去晒,可别小看了这晒,晒得不好糍粑会裂。晒好了的糍粑硬邦邦的,要放在清水里泡,每天还要换水。旧时过年了,再冷清的人家都会有几个在清水里泡着的、可随吃随取的糍粑。
糍粑有切成块甜煮咸煮和炭火上烤的吃法,我那时更喜欢的是在炭火上烤着吃。随着炭火的升温,放在火钳上的糍粑会慢慢膨胀成一只圆球,焦黄焦黄的皮,雪白雪白的瓤,软糯绵绵,米香绵绵,再蘸点绵绵的白砂糖,整个人都绵在绵绵的民俗和风情里面去了。
当年与我一起捣糍粑的几位艺友一眨眼也都快七十了,杨俊新、史克林每年清明我回桂林给父母扫墓,尚能见见,而金华应该有十几二十年没见了。更遗憾的是武桂元在五十岁多点就已去世,唉!这也是人生一世啊!我外婆姓武,每次母亲见到桂元都特别亲近,因此我俩曾有段时间走得也近。他会把他的情书念给我听,会把他的失恋痛哭于我。今天说起捣糍粑突然让我格外地想他,想起他去世前我估计也有十几二十年没见……此时此刻,仿佛看见他正在天上对着我笑,问我:“钧剑,你还记得我们曾在一起捣糍粑呀?”
再讲讲这年糕。旧时在桂林我也见过母亲和嫂子蒸年糕。先要把糯米淘洗浸泡数日,用石磨磨成米浆,调成米糊,再用新鲜的粽叶围成圆形垫在蒸笼里,把米糊倒入。如想吃甜的,就放甘蔗榨成的黄片糖,如想吃咸的,则可把肉丁香菇丁荔浦芋丁拌入,然后用猛火蒸熟。而火候的掌握极为重要,稍不留神,会做成夹生年糕。那就惨了。年糕蒸熟后还不能马上吃,得等它放凉了,到了大年初一才切成片,或煎或炸或煮,也可像糍粑一样放在炭火上烤着吃。
桂林人做的年糕一般都是黄颜色的,越黄越甜。因为放的黄片糖越多,糕就越黄。我见过一种雪白色的年糕,咸口的,上面还点缀着一块块白花花的肥猪肉,喜欢吃肥肉的,当然高兴,而像我这样不吃猪肉的人,看见后吓都吓死了。
城里人做的年糕一般都精小,不像乡下人做的,往往都有磨盘般大,实在实惠,每每一块就可以从初一吃到十五。乡下人做的糍粑也比城里人做的要大,还刚进年关呢,乡下人就会把碗口大的糍粑用禾草五个十个地绑成一串,拿到城里来卖,卖的也是一种金贵的民俗,一种质朴的风情。
再讲讲这粉利。它的做法也是要用上好的粳米浸透后,磨成浆,滤成湿米粉,搓揉成团,再蒸至半熟,再揉搓成四五厘米左右的圆柱长条,再蒸至八成熟后晾干才成。它和糍粑同样要泡在清水中保存,要每天换水,随吃随取。由于粉利出自祭祖,后改食用后有求大吉大利之寓意,因此它有多种颜色,年味也浓呢。
桂林粉利的形状与我们江苏老家和上海的年糕都特别像,不过一个是粳米一个是糯米,但吃法却也像,可以切块切丁甜煮吃,但更多的是切片切丝配菜炒着吃。如在桂林,常常就是用芹菜或青蒜,配上肉丝、香菇冬笋胡萝卜丝来合炒的,加上粉利本身五颜六色的“粉”,与大吉大利的“寓”,就更添了一份“年味”了。
自父母去世后,近三十年来我都再没有回桂林过过年。因为父母不在了,桂林的那个家就不在了。不过,我想通过这篇短文来表达我一颗真诚的心,真诚的心情凝成一句话,那就是养育了我童年和少年的桂林,过年好!桂林的父老乡亲们,过年好!(郁钧剑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