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河北）到哪里去取一抔土？

 人总免不了养些花草，河北最低标准—养活，到里最高标准—养好。抔土于我，河北第一步，到里很难。抔土除了缺水缺土仍能顽强不死的河北绿萝，实在找不出经年尚存的到里其它植物。也不是抔土立死，总是河北落得病恹恹模样，万般无奈。到里 不信邪，抔土一盆一盆第次买来，河北鲜活不久，到里花开一季，抔土逐渐式微。房东家好大的发财树不过接手数月，按时按量加水，怕见不到阳光又怕见太多阳光，移来挪去，反复数次，也无起色。心疼、委屈，一片一片叶子黄了落了，经了一冬，只剩光杆儿。入眼入心大片的绿，已乘黄鹤去。 蟹爪兰在原盆里安生过了一个花季，小心倒腾到一枚漂亮的瓷盆里以示奖励。特特在原老板那里买了培土、花肥，细细问了方法，择了良辰吉日，奉神奉仙一样完成。倒也争气，着实明媚鲜艳了几时，心里暗喜。初见颓势是在今年夏天，我们已离家数月，偶尔打理，那些嚣张乖戾的爪牙们就失了气势，蔫蔫柔柔萎靡下来，加水也救不回，恼恨没有一起带走，虽最终尚未死绝，但难复盛时模样，深以为憾。 养在身边的还有一盆绣球，都说好养，有水就行，花可开四季。可是，在我手里，也只是一季就再无花的消息。株棵倒还好，模样虽不好看，但仍壮实。另一盆忘了名字，叶子两个巴掌大，干净明亮。养来近一周年，抽枝散叶了不少，但也缺了精神。两盆都是花老板配的廉价花器，盆里的土也损耗不少，植株大概实在缺少营养，土也无神，被吸吮殆尽。叶片颜色见浅，心下焦急。总踅摸着换换土，抢救抢救生灵们。 一时心动之下，问题却来了-我可以去哪里取一抔土？大自然不是花草的家园吗！土壤是它们的来处！然而，在车水马龙的城市里，土壤在哪里？行道树坑里？上面不是覆盖了防护格栅就是杂七杂八的废物，也实在是没有营养。见缝插针的街心公园里吗？还是小区里某天出现的大概是建筑用的土？我不敢也不愿，都属“公”字头，我辈好歹是读书人，实在难出手。于是乎，在寻觅中，夏天过去了，秋天过去了，冬天也会过去，我竟为了一抔土，左右思虑好久。也日见花们的不容易，每次浇水，就心存愧疚。只是水，凭什么要花？ 此愁无计可消除。 直到一天恍然大悟，我竟忘了自己的来处吗？忘了自己的故乡？忘了在华北大平原上安距一隅的小小村庄。不管你记得还是不记得，它就在那里，连同逐渐老迈的父母，不悲不喜。 读书读到城市里安了家，改换了皮囊，变不了逃不了的是魂灵。少时离家，稀罕外面精彩的世界；青年时回去就略略嫌弃，暴土扬尘的，庆幸于“城市”的便捷干净；人到中年，竟时时梦回，渴望逃离城市的烦扰，过过小情小调小乡村的宁静生活，虽鸡鸣狗跳，但也炊烟袅袅。人是老的好，叔叔婶婶们每次见了还是问“回来住几天啊？”；时蔬是应季的，大院子出土，随摘随吃；夜，是真的黑，“伸手不见五指”。 故乡养了我，不遗余力。于是，我老大不客气，取了土，养城市里的花。故乡不恼，故乡永远以敞开的姿势对我。而我，也逐渐清晰“从来处来”的意义。终有一日吧，我们回到“去处”，不亦乐乎？ 
    来源：河北空管分局（文 石磊）